2021年4月22日下午,外国语学院在315报告厅热烈举行了聘任陈永国教授为我院客座教授的仪式,并进行了题为“弗兰克·莫莱蒂的距离阅读”的学术指导。清华大学外文系陈永国教授、北京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院长陈红薇教授、梁晓晖教授、尹晶教授等人出席了此次活动。本次活动由尹晶教授主持,我院多位教师及博硕士研究生踊跃参加,济济一堂。
聘任仪式开场,尹晶教授首先向听众介绍了陈永国教授。陈永国教授为清华大学外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曾任美国佛罗里达大学英语系访问学者(1990-1991);美国杜克大学英语系富布莱特学者(1994-1995),英国剑桥大学研究学者(2008);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研究教授(2010-2013);哈佛大学-燕京学社合作研究员(2012)。主要教学和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世界文学、西方文论、西方翻译理论和世界文明史。已发表学术论文70余篇,学术专著6部,诗集3部,译著40余部。
接下来,院长陈红薇教授代表外国语学院向陈永国教授颁发聘书。聘任仪式结束后,陈永国教授为大家讲授了在当下热烈展开的数字人文研究中,弗兰克·莫莱蒂较早提出并实践的“距离阅读”。他首先解释了距离阅读的涵义以及此概念提出的问题背景。在莫莱蒂看来,距离阅读是一种二手的、拼凑的、雄心勃勃的世界文学观。“距离”指的是研究和文本之间的距离,也是获取知识的一个条件,它允许你聚焦于比文本小许多或大许多的单位,且距离越大,研究越雄心勃勃。莫莱蒂在研究世界文学时发现,学者们所研究的主要是西欧文学,即使是西欧文学,也仅是占所发表文学的1%的经典,就是说,还有99%的文学未被阅读,这也是玛格丽特·科恩提出的“大量的未读”。同时,莫莱蒂在《文学屠宰场》中指出,由于受经济史研究领域全球资本主义“中心-边缘-半边缘”这一世界体系影响,世界文学体系也表现出西欧文学与其他各国文学发展不平衡的复杂特征,外来形式与本土素材之间的妥协无处不在。正基于此,莫莱蒂一方面认为新批评提倡的“细读”方法不可用,另一方面认为文学史的撰写必须采取新的方法。
陈教授在讲座中就其中一种表达层次化数据的可视化方法的“树”作了详细阐释。莫莱蒂的“树”这一概念源自达尔文表示进化形态的树图。“树”本身是一个认知隐喻,可借助“树”这个隐喻来重新理解文学史,而构成“树”之“树枝”的并非文学文本,而是文学手法。从微观角度来讲,“线索”和“自由间接文体”等元素小于文本(故事之内);从宏观角度来讲,散文与韵文等“体裁”大于文本(故事之外)。因此,可以用小于或大于文本的角度,即呈发散性枝丫的文学史或文化史之“树”,代替以时间顺序和具体文本支撑的传统叙事逻辑,重写文学史。陈教授详细阐述了莫莱蒂对“线索”和“自由间接文体”这两个具体的手法进行的研究。莫莱蒂研究了与柯南·道尔同时期的二十余位侦探小说作者的作品后发现,“线索”这一手法在侦探小说文类中能发生最大功能,而柯南·道尔的侦探小说中为读者提供了特定手法和信息串的线索,因此使其作品得到市场认可,并被经典化。“自由间接文体”这一手法将间接和直接话语独特地混合到一起,莫莱蒂以奥斯丁的《曼斯菲尔德庄园》为例,对这种情感加上距离的手法进行了说明,并梳理了其在过去两百年间的演进,从新古典主义叙述者的“真实”,詹姆士、伍尔夫等转向内在的实验,乔伊斯彻底步入无意识层面,最终到拉丁美洲的“独裁者小说”,自由间接文体也逐步被限制到最小的程度。在莫莱蒂看来,自由间接文体在时空中的这种游移恰恰是比较文学所要比较的对象。
除了“线索”和“自由间接文体”这种较小的形式因素,散文与韵文则是处于故事之外的更大形式,决定着小说和诗歌两种文类。陈教授谈到,诗歌中的韵文在某种程度上因其瞬间的灵感而可以独立成句,不与上下行关联,所以诗句是天才的体现。而散文则不然,散文是连续性的,既具有预见性又携带着记忆,不是天才的体现,而是卢卡奇所讲的“精神的生产”。同理,叙事性与复杂性这种两极分化实际上也是史与论的分化。莫莱蒂建议以廉价小说为基本研究客体,那么詹姆士的小说就不可能是副产品,这就是文学史的写法。在面对形式之少和文本之多的矛盾时,莫莱蒂给出的建议是对数以千计的变体、置换和近似物加以筛选,利用数字档案对文学进行量化研究。陈教授进一步指出,如今这种档案化工作已经开始,关键在于该如何利用档案,也就是在数字人文中对问题性的强调。陈教授以莫莱蒂对西欧小说和中国古典小说进行的对比研究为例,阐释了近代以来小说超越诗歌成为主要文类,以及十八世纪后欧洲小说快速发展的社会历史原因。而莫莱蒂通过研究小说标题,发现选择性的阅读方式在十八世纪的欧洲小说发展史上是以三种方式呈现的:第一是小说标题的缩短;第二是改变读者期待的新型标题的出现;第三是展现标题与特殊文类之关系的量化文体。这两个例子都为我们提供了非常富有启发性的思路。
最后,陈教授讲述了莫莱蒂的《网络理论,情节分析》一文。在该文中,莫莱蒂运用网络模型将线性的情节关系视觉化(时间空间化)这一方法,对《哈姆雷特》中的人物和行为进行分析,发现莎士比亚悲剧中的普适性人物并不存在,并重新发现了霍拉旭的中心地位和叙事功能,以及不同网络区的人物使用不同的语言等结论。陈教授预测,传统人文学者还在坚守的文学研究很快会被数字量化研究取代。他总结到,在文学理论倾巢挤向法国和德国形而上学的时候,莫莱蒂有意转向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实验,分析文学研究进化概念中的文化选择现象,关注“树”的运行轨道和变形,即文学手法通过发散产生的无数枝丫。传统的细读和莫莱蒂的距离阅读都会对人类历史的文化产品进行分析,而二者之间充满了悖论,但恰恰是这种悖论令人愉悦,使研究充满乐趣。
讲座提问环节,外国语学院梁晓晖教授就奥斯丁小说中作者对人物的具体态度进行了提问,并与陈永国教授探讨了细读与距离阅读的适用性问题。陈教授表示,虽然数字算法研究现在还只能研究形式,无法探讨内在精神问题,但未来的机器可能比人的情感还要丰富,因此自己对机器研究情感领域充满了信心。之后,日语系汪帅东老师等人也纷纷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陈永国教授也一一作了精彩的解答。
在外国文学研究方法需要不断推陈出新的当下,陈教授为我院师生带来的莫莱蒂的距离阅读方法体现出鲜明的前瞻性、问题性和方向性。在场师生纷纷表示陈教授的讲座信息密度甚大,从中收益颇多,对今后的研究具有很大的启发意义。讲座在师生们热烈的掌声中结束。